看完复联4后耿耿于怀的产物
(梗源是一个小漫画,但是间隔太久不记得在哪里看到原图和作者了……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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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love you.”
Tony关掉记录,疲倦地靠在背后的钢板上。
他知道自己要不行了。
窗外的星河多浩瀚啊,这下,他的逝去似乎也可以充满诗意。他长出了一口气,眼睛投向窗外。
让我最后凝望一会儿美丽的星空,这将是我眼底最后的景色了,我要带着它上天堂。
远处那一片大概是什么星云。辰星灿烂,旋转,中央的那个小黑点越来越大。
等等……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清醒了。
小黑点越来越大,或者说,越来越近。他愣愣地看着那个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的东西。
当然了,不可能是陨石或者岩石的碎渣。这艘船有自己清除航路的功能,会扫尽所有意外之物。
那肯定不是……
等到Tony能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它已经相当近了。Tony惊恐地喊起来:
“Nebula?那是不是个……”
“啪!”那东西以极高的速度用力砸上了玻璃,接着古怪地贴在了上面。
Nebula回过头去,脸上的神色相当不耐烦。
“靠,又有死人飘过来啦?这飞船有雨刮器么?”
Tony有些心悸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嘿,我认识他。……他还活着么?”
“开玩笑,肯定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话音未落,那个被叫做死人的家伙,突然睁开了一双标志性的碧绿色眼睛。
Tony Stark饿坏了。
尽管脑子清楚地告诉他,这么吃下去肯定会出问题,但长时间的饥饿还是趋势着他不断贪婪地伸出手去,毫无形象地抓起盘子里的食物。
“好了,够了,你最好别像个气球一样爆炸。”Nebula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把盘子夺了过来。
Tony不大高兴地哼了一声,但没有再去抢夺。早先在他眼里那种完全非人类的饥饿的绿光已经消失了,兴奋的激情充盈他的眼眸。他把手里的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爱死你了,小鹿斑比。”
“谢谢,我也爱你,亲爱的。”邪神翻了个白眼,用叉子戳着一块甜美的红丝绒蛋糕,“你的吃相就像一头蠢大象,不,大象都比你优雅。”
Tony难得没有理会他的讥讽,反而宽容地靠在椅背上拍了拍肚皮——可能也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命运多多少少牵挂在这位亦正亦邪的神明身上。
“说真的,你就不能打个响指什么的,让我们直接回去吗?”
“你真的是复仇者里最聪明的人吗?如果我会瞬间移动什么的我还会在宇宙里飘上好几个礼拜?”
“纠正一下,我是全人类里最聪明的——你们不是有什么彩虹桥吗?召唤一个吧,魔法少女。”
“灭霸当时怎么就没一个响指让你消失?”
“我要是消失了,谁来救你啊。”
“我宁愿再在宇宙里飘荡几百年,也不想看见你这愚蠢的蝼蚁。”
Nebula冷着一张脸看着这两个拌嘴的人,默默琢磨着这是否也算一种古怪的社交方式。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Tony不满地用叉子敲了敲桌面。
“咱俩究竟谁是谁的救命恩人?”Loki把叉子狠狠地叉在蛋糕上。
“我们说好了的:你用魔法提供食物和空气,而我负责把船修好,并且带我们回地球,如果你反悔,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啊哦,那就没人开船咯。”
Loki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的魔法是逗小孩子的?”
“难道不是吗?自大先生。”Tony摊了摊手,吃饱喝足离开餐桌,打算去驾驶舱检查飞行状况。
Loki相当不爽。他不得不承认,他搞不定这个会飞的大家伙。倒不是说他蠢到对科学一窍不通,只是这船现在伤痕累累,脆弱得很,更别说还负载不少稀奇古怪的蝼蚁式武器,让他有些难以下手。……当然,如果他有飞马之类的更优雅便捷的玩意儿,一定抛下这个长着奇怪胡子的疯子和死鱼脸的机械女绝尘而去。
……不过在飞马上,可不能享受这样舒适惬意的下午茶,同时还有挂一脸冰碴子毁容的风险。
他一直都讨厌这种被迫依靠谁的无力感。虽然说他是神,在虚空里飘荡着也不会死,或许跳出船舱去,再飘荡个几千几百年,也能碰巧撞上其他什么有人的东西,但外头那让人痛苦的寒冷和能抽干他所有意识的虚无,以及心底愧怍感带来的折磨,几乎将他逼疯。
宇宙中那种极度的寒冷让他的大脑迅速麻木,进入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他可以极其缓慢地思考,但很难操纵自己的身体,只能在这样清醒的深海里恐惧地等待,脑海里不断地翻滚着他痛苦与快乐交织的过往——尤其是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
被Tony从星辰大海中捞出后,他早就用魔法治疗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可此前那窒息无力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身体固然痛苦,但更让他痛苦的是,他那半死不死的躯体被狠狠地丢在地上时,他只能悬着一口气,无力地看着这一切绝望地发生——他的人民尖叫奔逃,他的兄长俯身哭泣。
他永远也无法遗忘这痛苦的一切。
然而当Nebula惊讶于他的幸存,问起事情的经过时,他只是神情漠然,轻描淡写:
“雕虫小技,杀不死神。”
在他试着回忆起那一天时,心里的折磨比当时当日还要大得多。当初身体上巨大的痛苦完全麻木了他情感崩塌时的绝望。等到身体恢复后,心灵上的煎熬就像潮水一样疯狂地涌上来。他不能去回忆,那太疼了。
按理说,邪神在千百年的时光里,其实早就该淡漠了“失去”。他的玩具可以被兄长嘲笑着抢走,他的魔法笔记可以被老师当成不务正业焚烧;他的身份可以被剥夺,他的名望可以被践踏;他甚至可以放下自尊,哪怕是做阿斯加德的跳梁小丑,以博取Frigga的一笑。岁月太长了,那些东西对神来说太渺小太短暂,有什么好在意呢?都随他去吧。
但这次他真正失去了灵魂,失去了作为神的灵魂,失去了那个永远骄傲着的自己。金色的阿斯加德,牵绊着他的千年的梦,在烈火中焚烧殆尽;他的母亲Frigga,那个无比疼爱他的母亲,被敌人残忍杀害;他那个又爱又恨的父亲,事不关己似的飘散在风中;千百年来相伴笑骂的兄长则迷失在破灭一切的雷暴声里;甚至他的人民……也躺倒在哭喊与血泊中。
他失去了他曾经坚定信仰和依靠的一切。
在此之前,哪怕他是诡计多端、摇摆不定的邪神,他也总是怀抱着希望与目标的,总是有着“根”的。阿斯加德人也许生来各异,但总是坚定无比,有所信念。地球毁灭了又怎样,他还能回到阿斯加德金色的宫殿里;万民声讨又怎样,他那鱼脑子的兄长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他。被驱逐又怎样,他还能幻化作渡鸦,混在鸟群里返回他的家乡。披上幻身咒趁守卫不注意去品一品地窖里的美酒;生出双翼飞上宫殿顶端,顶着星空大声歌唱;悄悄溜进自己过去寝殿的窗口,用柔滑熟悉的丝绸裹紧身体。
可现在不能了,一切都完了。
“是什么支持着你踏上这段绝望的归程?”Loki突然问一旁沉默许久的Nebula,但又好像在问自己。
Nebula毫不犹豫地:“复仇。我要杀了他……他……他竟敢……”
“那之后呢?”Loki漫不尽心地舔着叉子,沾着红色丝绒的叉尖甜丝丝地润着他的舌头。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坦然地说,“我不知道。但总有事情干吧。”
“有什么事情可干呢?”他空洞地看着窗外的星空,“没有了阿斯加德,还要邪神做什么?”
Nebula这才意识到,他其实是在问他自己。“……找找你哥哥吧,你们可以重新建个阿斯加德帝国什么的。”她简明扼要地说。
“他大概完了,比我还完蛋得彻底。”Loki斩钉截铁地回答。
Nebula用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怎么会呢?那可是Thor,雷神。世人都听过他英勇的名字,都知晓他顽石般坚强的人格,纵使世界之树枯萎,他也不会倒下,怎么会?
“他肯定会完蛋的。没有了阿斯加德……又没有了敌人……还做什么神?有什么意义?”
“你还有人民——”Nebula尽量耐着性子说。
“他们能照顾好自己。”Loki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的星河,“阿斯加德人不需要统治者也能活的很好,他们个个坚强勇敢。”
“这……乱世,或许人心动荡……”
“他们经历过的战争和灾难比你吃过的盐都多。……相信我,只要他们找到地方落脚,立刻就能适应得很不错,这就是勇敢的阿斯加德人该有的品质。”
“他们不需要统治者。我们神明总是看似光辉,其实才是整个神域之中最茫然最没用的。……神明太过腐朽傲慢,看起来世无匹敌,反而是更容易在情感上迷失的那个。”
Nebula没太懂他的意思。
“或早或晚,他会完蛋的。”
他的心已经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们灵魂中的阿斯加德死了。
Loki站起身,挥挥手让桌上的残羹散落成尘埃,满不在乎地瞄了一眼因他动作而猛地站起来的Nebula,“别紧张,没有我,你明天早上也能吃到热乎的饭菜了。”
Nebula迅速地掏出枪指着他,“你要反悔?!”
“我们对于彼此,都不再有利用价值了。我的占卜预言从不出错,你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嘘,忘记这一切吧,忘记我。”
他轻轻扬起手指,一缕魔法微光灵巧地穿过Nebula的大脑,她颤抖了一下昏倒在地上。那缕微光又欢快地奔着驾驶室去寻找另一个人了。
Loki轻快地在复杂的回廊里穿梭,循着记忆以至来到船尾,找到Tony最初想尽办法把他捞进来的那块破损的窗口。当然,缺损处早就用力场封好了。
去哪儿好呢?Loki站在窗口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他不能回地球,不能去见他的人民,也不能去见他的兄长,那些都是他痛苦和无助的根源。或许,带着一颗麻木的心灵去流浪,消失在宇宙深处?
不,他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他要将自己从责任与绝望中解脱,他需要一劳永逸地逃避这一切。
当然不是死亡。死亡杀不死神,他的灵魂会在英灵殿上带着记忆,永世徘徊。
因此他要给自己一个无声的、远离痛苦的、完全的“死亡”。让星辰大海做他的霞帔,飘荡的陨石做他的丰碑,只用黑暗就将他埋葬。
这听起来浪漫又优雅,充满了艺术的气息,合极了邪神挑剔的审美。
突然,刺眼的光从船头的方向映过来,似乎有什么明亮的东西直径向着舰船飞来,是他不久前刚预言到的“太阳”来了。
他闭上眼睛,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隐身咒,纵身跳了出去。
寒霜开始在他的血骨里凝结,意识被极寒冰封。
那艘船理所当然地被“太阳”带走了,四周又变得死寂。
邪神在黑暗里静静飘荡,世人将只能从传奇诗卷上读出他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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